《导演请指导》叙事层级，韩雪是初中水平，王一淳是高中水平

11月26日晚间，《导演请指教》第四期上集在腾讯视频上线。这是一档审美水平较为不错的综艺节目，所以我愿意多写一点综艺评论文章。这一期上线了两位导演的作品，一部是王一淳导演的《阿基米德的晚餐》，一部是韩雪导演的《超时未送达》。两位导演的作品，在《导演请指教》的舞台上，都有一些批评声音出现。似乎韩雪导演的作品，批评声音更多一些。

实际上，这两部作品放在一起对比，还是有综艺制作组的智慧的。这两部作品，在叙事水平上，代表着两个不同的层级。韩雪作品的叙事水平，属于中考水平，王一淳导演的叙事层级，则属于高考水平。在这两个水平之外，还应该有本科水平，和本科后水平。这四个叙事水平层次，还是非常有必要认真聊一下的。

先说中考水平的叙事层级。就如韩雪导演的《超时未送达》一样，叙事非常直白，但讲的都是非常正能量的事情。这个短片，讲的就是孙子和爷爷的情感，孙子因为工作，没有办法送爷爷最后一程。抛开影视剧的拍摄手法不聊，只聊叙事的话，我们参加中考的一些学习成绩较为不错的孩子，基本上都可以创作出这样的记叙文。中考作文的层次，也就是把一个事儿讲清楚，讲出真情实感来即可。这个层级上，讲的情感内容，也都是大众化的。我们很多青春偶像剧的情感，也是面对这个层级的观众的。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初中及其初中肄业水平的观众。

再说高考水平。就是王一淳导演《阿基米德的晚餐》这样的叙事层级了。王一淳导演这个短片真正的精髓，综艺舞台上，没有提。什么精髓呢？那就是女主人的高考成绩，才四百多分，而那位女佣人，可能要比她高几十分，甚至于上百分。这其实是一个网络段子，说的是北京高考跟河北高考在分数上的差异。也有说是河南的。也有说是山东的。王一淳导演这个作品的叙事，便是高考水平的。

什么水平呢？抓住一个有价值的社会学层面上的点，进行一定量的思考，然后形成叙事内容，叙事的同时，携带自身的思考深度。咱们当下，不少春节档的电影，都是中考叙事层次上的。比如，贾玲的《你好，李焕英》，周星驰的《美人鱼》等等。部分暑期档的电影，往往会向高考层级上靠拢，例子不太好举，因为今年暑期档的电影太少了。

高考作文叙事层级，已经开始面对社会学上的一些问题，但因为创作者自身的思考水平相对有限，只能照着葫芦画水瓢。像王一淳导演的这部《阿基米德的晚餐》，就是把网络段子拍摄成为了一个短片作品，宣泄一下个人情绪，而且最后的结局，还要把这个情绪掰正了。最终，这依旧是一个情绪上的宣泄。这样的作品，缺少更多维度上的现实思考。

本科毕业水平的叙事层级，应该是什么水平呢？《导演请指教》舞台上，郝蕾啊、方励等制片人，对《阿基米德的晚餐》提出了更多现实主义层面上的要求，这些要求，其实就是本科中文系毕业水平的叙事层级了。一个网络段子故事，它在现实当中的合理性是什么，创作者如何找准这种合理性，如何把角色编排进入到合理的故事内容当中，如何保持这个有效的讽刺，甚至于最后的叙事当中，如何让故事不走向灰暗等等。

这需要创作者对于生活更深刻地观察，并且需要创作者的自身艺术领悟力了。我们很多导演和编剧，因为偏执，反倒是容易走入到这种深刻当中来。大学中文系本科的叙事层级，较为能够具备代表性的，我觉得应该是《我不是药神》。首先，这个故事让观众相信，情感真实和故事角色真实，并驾齐驱。其次，这个故事最终的走向，也朝着温暖去的，也能引发思考。影视作品，文学作品，能做到这个水平层级，已经可以了。

什么是本科后的叙事层级呢？那就是，已经不满足于这种现实主义方向上的叙事，已经在现实当中看出更多的荒诞性了，因此，在叙事上，形成自己的风格，甚至于是风骨。这样的叙事，你说它是现实主义的，则有非现实的荒诞内容，你说它荒诞吧，它又有现实主义上的底色。我们很多成熟的前辈作家，会出产这样的作品。比如，莫言、刘震云、阎连科、陈忠实等。而和一些优秀作家走的比较近的导演，往往能够出这个层级上的作品。

比如，张艺谋拿得出手的是《活着》，冯小刚拿得出手的是《一九四二》，顾长卫拿得出手的是《最爱》（《丁庄梦》其实要比《最爱》好）。叙事的高级层级上，是基于现实主义的荒诞，是真的荒诞，不是装出来的东施效颦。我也读过、看过不少小说、电影是假装荒诞真装蒜的。比如，冯唐、韩寒等，便是假装荒诞真装蒜路数当中的。

叙事层级，基本上就是这四个。把故事讲清楚，情感讲明白；把故事讲到有社会学价值，能够进行讨论了；把有社会学价值的故事讲到现实主义的合理维度当中去；在合理的现实主义当中，讲出人生的荒诞性来。初中层次的叙事，容易在春节档出爆款。高中层次的叙事，容易在暑期档出爆款。大学层级的叙事，容易口碑两极分化。本科后的层级，则容易进电影史、文学史。对于观众、影迷和读者而言，提高自己的审美层级，而不是满足于初中水平，也是非常重要的。有些读者，一听有人瞧不起初中层级，就吹胡子瞪眼，这依旧是阿Q心态作祟罢了。（文/马庆云）